「國際跨域合作伙伴平台的發展:七國集團與金磚Plus」線上研討會
會議摘要

 
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與對外關係協會(以下簡稱本會)於本(111)年7月27日上午9時30分至11時40分共同舉辦「國際跨域合作伙伴平台的發展:七國集團與金磚Plus」線上研討會,逾60人參加。

會議由前外交部長林永樂大使(本會創始會員)主持,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包正豪院長與本會令狐榮達副會長致詞,本會前副會長鄭文華大使擔任與談人。另邀請方天賜(國立清華大學通識中心副教授兼印度中心副主任、臺灣印度研究協會理事長)、黃富娟(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賀凱(澳洲格里菲斯大學Griffith University治理與公共政策中心主任、政府與國際關係系教授)、卓忠宏(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歐洲研究所所長)、蔡東杰(國立中興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前瞻研究中心主任、國際政治研究所教授)等五位學者為發表人,以超越台灣的觀點探討七國集團(G7)與金磚國家集團(BRICS)的最新發展。

1. 從印度觀點談BRICS最新發展 方天賜教授
傳統上,印度便視BRICS為開發中國家的機制。該集團代表著開發中國家的聲音,而集團中的印度與中、俄都是追求「多極化」的全球性大國,於是該團體帶著反西方色彩。然而,在當前的俄烏衝突下,印度更加信守「不結盟政策」的主張,試圖降低本年峰會的反西方色彩。如此,印度可不參與歐美對俄羅斯的制裁,增加進口俄羅斯的原油。作為四方安全對話(QUAD)的成員國,印度也避免破壞與美國的關係。

談及BRICS的未來發展,此乃取決於印中關係。自2020年6月的加萬河谷衝突後,印中雙方關係持續緊張,印度也擔憂中國試圖擴大及主導BRICS。不過,此次峰會的《北京宣言》「強調需在充分協商和共識基礎上通過金磚國家事務協調人渠道明確擴員進程的指導原則、標準和程序。」,因此印度的「異見」更具關鍵,將左右BRICS的擴充進程。

2. 從拉美觀點談BRICS最新發展 黃富娟教授
BRICS唯一拉美國家為巴西,而巴西在其中的參與仍受到國內政治和地緣政治經濟的影響:第一,左右派政府之間擺盪,兩者外交政策存在落差。第二,巴西作為區域強權和資源大國,是美國與中國爭相拉攏對象。因此,巴西對外政策,長久擺盪在親美(軍事合作、情資交流和企業集團)和親中(左派、經貿利益、多極體系)之間的矛盾。

未來BRICS成員有望添加一個拉美國-阿根廷。阿根廷外交政策向來以「多邊主義」為原則,對歐美關係是主軸,但也強調強化與新興國家之關係。不過1997年以降,阿根廷爆發多次金危機,並與華盛頓在多邊金融機構貸款償還問題上交惡。加上美國在福克蘭群島主權議題上支持英國,這亦造成左派與美國漸行漸遠。而阿根廷的糧食和能源都可在國際上扮演負責任供應者,對於中國和印度鞏固糧食安全都可以有所貢獻。有鑒於此,BRICS的中國、巴西與印度都支持阿根廷加入BRICS。

儘管成員國在全球治理的立場上接近,推動「多極體系」有共識,但國家之間因存在結構異質性,如意識形態、人權價值、地緣政治和軍事同盟、貿易進口之市場競爭等。欲發展緊密聯盟仍存在許多實質挑戰。由此可見,BRICS依舊是拉抬聲勢成份居多。

3. 從中國大陸觀點談BRICS最新發展 賀凱主任
從「制度制衡」(institutional balancing theory)理論來看,金磚合作機制是中國採取的一種「排他性制度制衡」戰略。中國欲藉BRICS的合作增強其在國際制度方面討價還價的聲音和實力,改革現有的制度安排,目標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排除在外。

正因為金磚機制是一種排他性制度制衡戰略,其制衡效果很大程度將取決於BRICS內部的凝聚力。內部凝聚力則取決於兩個因素:一、共同的威脅;二、共同的利益。目前,僅中、俄面臨西方與美國的威脅較大,但印度、巴西、南非則興趣缺缺,缺乏共同威脅。此外,BRICS成員之共同利益也不明顯。其貿易依存度有限,且有些國家對美、對西方國家的經濟依賴性特別強,削弱了BRICS的內部凝聚力與對外制度制衡的力度,甚至中印還有未解決的領土衝突。

儘管如此,BRICS亦具備兩項機遇。第一個機遇取決於美國與西方對金磚的態度。美國加碼對中國的壓力,中國就提出擴增BRICS Plus的想法。第二個機遇取決於金磚五國的共同努力,目前印度在作梗,巴西、南非也不希望升級為對抗西方的國際機制。不過俄羅斯為了擺脫國際孤立,致力發展BRICS Plus,包括阿根廷、伊朗、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埃及等國家都傳出想申請加入金磚,不排除BRICS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BRICS 與BRICS Plus的發展將增加中美之間、以及新興經濟體與西方傳統大國彼此制度制衡的強度和力度。雖然這會引起國際關係上緊張和競爭加劇,但與軍事聯盟的對抗相比,制度制衡還是相對「和平的」。大國之間的制度制衡將促進國際秩序的漸進式轉型。 

4. 從歐洲觀點談G7最新發展 卓忠宏所長
本年G7高峰會的要點都與中俄息息相關,包含俄烏戰爭、供應鏈的恢復、全球基礎設施和投資方面的夥伴關係、能源安全、糧食危機、新冠疫情等議題。在供應鏈的管理上,歐盟意圖分散供應鏈對中國的依賴,將其轉往印度與東南亞國家。針對帶路倡議,於2021年推動「全球門戶」(Global Gateway)計畫。不過,歐洲當前最大困境是如何由傳統安全思維轉向非傳統安全思維。俄烏戰爭讓俄羅斯拿能源、糧食當武器,歐盟得面對能源安全、糧食危機、難民安置等問題。

歐盟對能源制裁意見相當分歧,即便歐盟端出節約能源等政策,仍然難彌補來自俄羅斯的能源缺口。在糧食危機方面,烏克蘭作為世界主要糧食生產國,7月有7500萬噸糧食無法出口,按照聯合國糧食計劃署估計,會有3.3億人陷入飢荒。歐盟也擔心糧食問題導致南地中海難民再起,加上歐洲無限收容烏克蘭難民,經濟負擔沈重。追根究底,此等問題皆源來自於中國、俄羅斯,而因中俄都在BRICS內,倘若歐洲跟BRICS合作,將有助於解決現在的問題,只是現在歐盟在檢討過程中。

5. 從美國觀點談G7最新發展 蔡東杰主任
美國從冷戰開始就是個霸權,並透過制度作為平台行使霸權,包括政治上的聯合國、軍事上的北約,及經濟上的布萊頓森林體系,而最重要的則是經濟霸權以支撐政治霸權與軍事霸權。從1973年開始,美國經濟慢慢地無法支撐軍事霸權,故G7的產生是為了補充、支撐美國經濟霸權的工具,直到2008年後中國大陸開始成為美國鎖定的對手,G7的性質開始轉變為「同盟化」的工具。難以同質化的俄國便在2014年克里米亞戰爭,讓美國找到理由將G7同盟化的障礙排除。由此可見,美國依自國國家利益的轉變而設定G7的角色。

6. 從經濟實力與結構特性來比較兩大集團 鄭文華大使
1976年G7成立時GDP佔全球61.88%,實力雄厚可想而知。從總體發展來看,其GDP佔比逐漸下降到2021年的44.68 %。BRICS成立於2009年,當時在G7的GDP佔全球52 %的時候,BRICS僅佔16 %。不過,BRICS的GDP近年來呈現逐漸增加的趨勢,2021年GDP已經超過美國,為全球的24.25 %,但仍然只佔G7國家GDP的54.27 %。展望未來,BRICS如果擴大成員,兩大集團的經濟實力差距將逐漸縮小。

G7都是已開發資本主義的先進國家,多數都與美國有高度結盟的關係,藉由經貿金融和科技的優勢,制定了全球經濟貿易的規則,主宰國際經濟貿易體制。成員間合作和整合程度相當高、凝聚力強,對重要的政治性安全議題多半有一致的態度和作為,但是對外相對封閉,不輕易接受新的成員。

不過由於BRICS經濟實力參差不齊,也比較缺乏共同的利益和目標,彼此間的合作整合程度偏低,因此凝聚力也比較薄弱。再加上部分成員間有相當的矛盾,因此政治的影響力較低,但是它對外持開放性的態度,在將來擴大成員之後有巨大的發展潛力。

本年六月G7高峰會後的聯合公報提到中國大陸14次,批評南海問題、香港民主自由不透明和扭曲市場的經濟做法,以及中國大陸未能譴責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另外G7也計劃投入6000億美元的政府和民間投資目標,最明顯在對抗中國的「一帶一路」。

在BRICS高峰會,習近平於開幕式上不點名指責美國搞「霸權主義、集團政治和陣營對抗」,主張BRICS是非封閉模式,應該推進擴員進程,讓志同道合的夥伴們早日加入。峰會還邀請多個非BRICS成員,這些舉措都被視為中俄兩國拉幫結派、對抗西方。《北京宣言》更強調各國成員承諾「尊重各國主權領土完整」。不過印度莫迪則打算制定BRICS新增成員的標準,強調充分協商和共識基礎,藉此減緩中共利用更多成員而擴張其影響力。從中印矛盾觀之,未來BRICS擴充恐怕難免受到影響。

G7的GDP今後雖然可能下降一些,但集團的政治經濟影響力未來幾年還是照樣相當有力。至於BRICS Plus,雖然成員增多,但必須內部凝聚和加強合作,對重大國際議題有高度的共識和表態才能發揮更大的影響力。